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近几年来,凉州百姓越发尊崇镇国将军,百姓竟然把镇国将军看作救世之神。凉州、沧州的武功高手远远多过外省,少年少女纷纷成群结党、重武轻文。
三虎寨由此应运而生。匪徒们打家劫舍,强抢童男童女,再把人质送上船,远渡高帆,走水路运往京城。
沿岸官府为匪徒大开方便之门,匪徒再用重金贿赂官府。凉州、沧州不堪其扰,镇国将军腹背受敌,皇族收了钱也拿了人——起初还是一举多得的好事,后来三虎寨肆无忌惮,猖狂跋扈,勾结了羌羯二国,意图谋反。
皇帝便默许了华瑶全力剿匪。
华瑶在岱州、凉州立下赫赫战功,待人处事比她的兄姐更谦逊谨慎。皇帝对华瑶的戒心稍低,却很忌惮她的驸马谢云潇。
何近朱伺候了皇帝十余年。以他对皇帝的了解,皇帝早晚会派他暗杀谢云潇。怎料谢云潇毫发无损,反倒是皇后无故遭殃。
何近朱深深吸气,绕路去了一趟八皇子的寝宫。
亥时已过,八皇子尚未歇息。他还在挑灯夜读,绞尽脑汁地做着课业。
每天晚上,何近朱都会监督八皇子运功打坐、调理内息。
何近朱知道八皇子没有武功高手的资质,却还是尽心尽力地教导他。他倒也听话,双腿盘坐,两臂垂放,内功才刚运转一周,他盯住何近朱的右手,骤然冒出一句:“何大人,你的拇指能斜弯,我的拇指也能斜弯,旁人都做不了这一招。”
八皇子说着,脸上露出一点笑容。他半抬着头,眉眼像极了皇后。
何近朱神不知鬼不觉地点了八皇子的哑穴。
八皇子不禁大骇,呼吸急促起来,吓出了一身的冷汗。
何近朱立刻弯下腰。他侧脸与八皇子的额头相贴,手揽着八皇子的肩膀,粗哑着嗓子说:“殿下,有些话,宁可烂在心里,也不能张嘴讲出来。您讲错一个字,旁人就要掉脑袋、要死全家。您若是懂了,卑职就解开您的穴道。”
八皇子连忙点头。
何近朱为他解穴,跪地请罪。
八皇子心里明白,何近朱之所以冒犯他,只是为了教导他。
他虽是皇后嫡出的亲生儿子,却比哥哥姐姐差了太远。他的大哥极有城府,二哥深负皇恩,三姐党羽强盛,四姐文武双全、战功煊赫,还讨了一位十全十美的驸马。天下美男子群聚于京城,没有一人比得上四姐的驸马。
八皇子年近十二岁,当然也想娶一位门第显贵的世家小姐。但他经常被太傅数落,自愧愚蠢,难堪大任,配不起才思敏捷的世家小姐。何近朱教他讲话,他感激还来不及,怎会怪罪何近朱呢?
八皇子道:“师傅,请起,我浑身无碍的。”
何近朱道:“您是宫里最仁慈的主子。”
白纱宫灯笼罩着他们的头顶,照得二人身影落在地板上,一个青年一个少年,依稀有两三分相似。
京城瘟疫大作,每日皆有死伤。焚烧尸体的浓烟飘散不尽,药堂医馆的大门快被平民百姓拍烂了。
此次疫病的势头十分凶猛,迅速蔓延京城的南北街衢,华瑶和方谨的公主府先后受灾。打从华瑶记事以来,她从没发过这么高的烧,接连两日,她昏昏沉沉的不知今夕何夕。
汤沃雪衣不解带地照顾她,而她满心牵挂着杜兰泽:“阿雪,你见过兰泽了吗?”
汤沃雪竟然说:“她没事。”
“真的吗?”华瑶质疑道,“我都生病了,兰泽比我要柔弱许多。”
汤沃雪一边给华瑶施针,一边说:“十多年前,秦州大旱,也曾发过瘟疫。死者高烧脱水,四肢青紫。彼时杜兰泽就大病了一场,落下了病根……”
华瑶恍然大悟:“这个病,只要得过一次,以后就不会再犯了吗?”
汤沃雪柳眉微蹙:“我尚不能确定。”
她为华瑶端来一碗清热凉血的药膳。华瑶低头吃了两口,满嘴一股清淡的冷香,直到此时,她才想起了谢云潇:“对了,我的驸马怎么样了?”
汤沃雪不甚在意道:“他底子太好,烧了两天,就痊愈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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