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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云潇沉默至今,终于开口道:“顾公子谬赞,在下愧不敢当。”
方谨已有醉意,仍然挑到了顾川柏的错处。
她指着顾川柏,责问他:“我和四公主是姐妹,你和四驸马是连襟兄弟,你为何与他互称‘公子’,以世家之礼相待?”
此言一出,华瑶心下一惊。
姐夫再次惹怒了姐姐。
难道他又要被掐脖子了吗?
华瑶很觉不忍,没有再看顾川柏。
顾川柏倒是面不改色:“殿下息怒。我一时口快,说错了话。”
马车路过京城的武侯大街,经过人山人海的夜市,贩夫走卒的吆喝声隐隐地穿透了马车侧壁,方谨只觉吵闹无比。她半阖着眼,手撑着头,没再理会顾川柏。
顾川柏挽起衣袖,熟练地收拾酒具。
驸马的职责在于“侍奉”二字。顾川柏与方谨成婚多年,早就习惯了料理家务。他能把公主府管理得井井有条,也能把一张案桌擦拭得干干净净。
顾川柏埋头干活,偶尔磕碰出声响,也让华瑶有些羡慕。
华瑶蓦地察觉,姐夫对姐姐还是挺顺从的。姐夫的脾气远比谢云潇好多了。而且,姐姐除了正房之外,还有好几个年轻英俊的侧室——这些侧室全都出身于名门望族。姐姐通过姻亲来树立党羽、巩固政权,也不失为一种简便易行的好办法。
姐姐开始闭目养神,华瑶也陷入沉思。
此时无人言语,灯光仍在轻轻晃动,光影荡漾,夜色微凉。
华瑶正当出神之际,谢云潇忽然捉住了她的手。他轻触她的手心,指尖一笔一划地写字。他常年练武,指腹有薄薄的茧,每一次磨蹭她的肌肤,都叫她感到奇痒难熬。
谢云潇的一横一竖、一撇一捺都落在华瑶的掌中。待他写完一句话,华瑶立刻攥紧他的修长手指,再一抬头,她刚好迎上顾川柏的目光。
顾川柏笑了笑,无声地说:“新婚燕尔,情爱甚笃。”
华瑶却用气音说:“有一群武功高手埋伏在前方。”
方谨立即睁开双眼。她轻敲马车的侧壁,车夫拉紧缰绳,马车渐渐行驶得慢了,邻近一条水波粼粼的京城河道,距离华瑶的住处“兴庆宫”只剩二三里远。
四下寂静无声,夜漏凄清,道路两侧的芦苇繁盛而茂密。方谨透过车窗向外一望,只见芦苇丛中藏着密密麻麻的人头,模糊的虚影重重叠叠,形貌甚是诡异。
前无进路,后无退路。方谨握住腰间的剑柄,嗤笑道:“伏击皇族,好大的狗胆。”
华瑶小声附和道:“他们都是臭不要脸的王八蛋。”
“你出了一趟远门,还学了蛮多脏话,”方谨缓缓地拔剑出鞘,“你以前是不会骂人的。”
话音刚落,电光火石之间,四面八方扑来一群武艺精湛的蒙面人。方谨的侍卫迅速与他们交战。然而方谨今天只带了十二名侍卫,蒙面人却有数百之众,差距悬殊,难以为继。
华瑶连忙跳下马车,放出一道信号烟。但她刚一露面,蒙面人就直刺她的命门。她倏地一跃而起,挥袖狂斩一剑,正好与蒙面人的长刀相交。
她的虎口被狠狠一震,浑身的杀气反而更重。
华瑶曾在凉州战场上出生入死。
她始终无法忘记戚归禾、左良沛、以及众多凉州兵将的死状。
她与敌人交手,招招直取要害,身法极快,纵跃来去,忙于戳眼、割喉、刺颈、穿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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