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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分明有许多话想说,可看着马冰坦坦荡荡的模样,竟不知该从何说起。
“谢大人不喜欢她们吗?”马冰忽然问。
谢钰皱眉,这算什么问题?
马冰摸着大黑马的脖颈,轻声道:“我很喜欢她们,都是些很好的姑娘。”
谢钰觉得现在可能自己说什么都不对,索性闭口不言,充当合格的说客。
果然,马冰其实也不需要他回答,继续自顾自道:“都说婊子无情,其实她们也不是一生下来就想做婊子的,或许也有天生不想走正途的,但到底是少数……”
她们大多要么被卖,要么被拐,要么糟了难家破人亡……天下之大,何曾有她们的容身之处。
或许有人嫌她们脏,但人想活着,有错吗?
更何况原本都是清清白白的好姑娘,就好比那干净馒头掉到泥沟里,脏了,到底是谁脏?
馒头?泥沟?
马冰叹了口气,“如果咱们不尽快找到张宝珠,她的结局恐怕也不会好到哪里去。”
谢钰看了她一眼,“我并没有不喜欢她们,只是……”
他微微蹙起眉头,似乎在想该如何委婉地表达自己的意思。
但马冰马上接道:“只是从没留意过,对不对?”
谢钰微怔,竟没有否认,“是。”
马冰笑了笑,“大人表里如一,已经很好啦。”
她转身往后,指着远处影影绰绰晃动的行人,面带讥讽道:“你看,那些出入百花楼的嫖客中多有达官显贵,白日的他们何等清高孤傲,视那些青楼女子为草芥,如污泥粪渠,可一入了夜,不还是巴巴儿来了?”
她知道谢钰从没留意过那些窑姐儿,所以谈不上讨厌,也谈不上喜欢。
因为小侯爷出身高贵,天性淡漠,或许不光窑姐儿,除了几个亲朋之外,外头的所有人在他眼中都没什么区别。
王侯贵胄如何,贩夫走卒又如何?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,都是一个人一条命罢了。
两人慢慢远离闹市,周围的店铺稀少起来,方才的喧闹声仿佛昙花一现,渐渐被抛在身后,听不大清了。
谢钰陷入沉思。
从未有人对他说这样的话,乍一听,好似无理,可细细想来,字字句句皆是道理。
“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?”谢钰问。
“因为大人您跟别的官儿不一样,”马冰坦然道,“我总觉得若您日后正式进了朝廷,应该会是一个很好的大官。”
兵熊熊一个,将熊熊一窝,为官之利害更甚于此。
对朝廷或者官员本人而言,做好官,做坏官,做官成功与否?都不足以影响大局。
但若落在一方百姓头上,就是天崩地陷。
谢钰并不赞同,“如今朝廷内外多有栋梁,近在眼前的就有涂爻涂大人,徐茂才之流毕竟只是少数。”
“是不是少数我不敢妄下断论,涂大人也确实是个好官没错,”马冰笑笑,丝毫不意外他会这样讲,“但他们都站得太高,高到只看到天,高得看不清脚下。大局固然重要,可依我愚见,升斗小民也很重要。”
就她所知,现今朝廷内外的高官大多出身豪门世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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