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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2章（第3页）

&ldo;世间万象，五彩缤纷，有太多的颜色，什么人在什么位置上，就会被染成那颜色；唯独先帝，又是另一种颜色。&rdo;说到这里时，郑彦起身，朝蔡闫笑道：&ldo;黑也好，白也好，先帝手持一把镇山河，始终不为所动，跟着他久了，竟是返璞归真，别的颜色都就此褪去，成了一张白纸，多多少少，有那么一点窥见&lso;天道&rso;的意思，唯愿殿下也记住这点。&rdo;

蔡闫一时间竟有点晃神，郑彦朝蔡闫微一躬身，不复先前醉态，袍襟扬起，施施然离去，余下蔡闫在殿内发呆。

秋风chui过，满庭落叶，宫内只剩下零星少许人，预备明日便动身启程。

李衍秋坐在厅内，望着庭院里的景色发呆，皇后牧锦之已随着牧家的迁徙队先走了，偌大一个皇宫，空空dàngdàng，颇有萧瑟之意，案前放着一碗药，已凉透了。

郑彦沿着走廊经过，一副睡不醒的模样，到李衍秋身边来坐下。

&ldo;喝！&rdo;郑彦拿着装酒的瓶，朝李衍秋示意，&ldo;我喝酒，你喝药。&rdo;

李衍秋拿着药碗，与郑彦稍稍碰了碰。

&ldo;刚从东宫过来？&rdo;李衍秋问。

&ldo;陛下的心肝，还在东宫批折子。&rdo;郑彦朝后靠，把背脊倚在矮榻边上，说，&ldo;看那模样，倒有几分像你，不像先帝。&rdo;

李家以武立国，代代相传，于礼数上倒是不甚苛刻，李衍秋待臣子们也是颇随意，郑彦身份特别，两人与其说是君臣，更不如说是老友。

&ldo;没有皇兄的那脾气。&rdo;李衍秋叹道，摇摇头，说：&ldo;心倒是很好的，想必是像我皇嫂。&rdo;

郑彦若有所思地望向外头晴空，李衍秋又说：&ldo;方才睡了一会儿，竟是梦见了皇兄，祭日时不来，这会儿倒是来了。&rdo;

郑彦没有回答，漫不经心地又喝了口酒reads;侧妃不乖之战争女神。

&ldo;梦见在一座桥上。&rdo;李衍秋说，&ldo;料想对岸就不再是人间了，桥下俱是月色。朝我说，&lso;皇儿回来了，该迁都了，又是一年了&rso;。&rdo;

郑彦这时候才说：&ldo;大赦天下一事，陛下说不得还得再想想。冯一放出来，说不得要天下大乱。东宫更是缺人，若先帝仍在，臣倒是不担心，可如今东宫之主，是未来的一国之君，陛下……&rdo;

&ldo;大赦令已经发出了。&rdo;李衍秋叹道，&ldo;君无戏言，你还能收回来不成？至于冯，是荣儿特地要求的，其中利弊，想必你自己心里也清楚。冯担任影队参谋多年，虽说当年获罪于父皇，押下死牢，但他待我大陈，却依旧是一片忠心。&rdo;

郑彦摇摇头，叹了口气。

&ldo;但你说得对。&rdo;李衍秋说，&ldo;东宫尚无太子门客，终究是不妥的，自荣儿归来的这大半年间，有乌洛侯穆看护着，朝中琐事又多，一时便未顾上。这次迁都以后，须得让他好好安排。&rdo;

&ldo;恕臣直言。&rdo;郑彦喝着酒，随口道，&ldo;如今东宫，总是觉得似乎缺了些什么。&rdo;

&ldo;缺一股气。&rdo;李衍秋说，&ldo;荣儿是可造之材，坐在那位置上，知道自己该做什么，为朕参批奏折，审阅民生，这一点是做得极好的，可他未曾认识到一事，这是他的基业，未能放开手脚去做。&rdo;

&ldo;抑或这么说。&rdo;李衍秋端起药碗，凝视漆黑的药汤中倒映出来的自己面容，仿佛在那倒影中，有另一个熟悉的人在看着他，&ldo;他还未将自己视作李家的人，安顿政事，驾驭这朝廷，仍是在帮朕，而非为了他自己。&rdo;

&ldo;不过锋芒太露，终究也不是好事。&rdo;李衍秋将药一饮而尽，苦得微微皱眉，说，&ldo;郑彦，你去替我安排，太子仍需侍读等陪同，便以门客之名招揽。&rdo;

脚步声响起，十分匆忙。

&ldo;太子求见。&rdo;外间侍卫通报。

李衍秋眉头微微一扬，与郑彦一同望向走廊，蔡闫匆匆转出，笑逐颜开。

蔡闫先是躬身，身后又出现了一人，正是风尘仆仆的郎俊侠。

&ldo;乌洛侯穆？&rdo;李衍秋皱眉道，&ldo;不辞而别，还未治你擅离职守之罪，究竟去了什么地方？&rdo;

&ldo;叔叔。&rdo;蔡闫过来坐下，说，&ldo;且看他带回了什么东西。&rdo;

郎俊侠一瞥郑彦，彼此素未谋面，却早已知晓对方大名。

&ldo;你来了。&rdo;郎俊侠说。

郑彦皮笑rou不笑，说：&ldo;我来了。&rdo;

郎俊侠解下背后长剑，双手将它平放在桌上，剑鞘上雕着大势至菩萨斩妖除魔之像，伏一白虎，剑柄以砗磲制成，上镶一枚流光溢彩的舍利。

&ldo;幸不ru命。&rdo;郎俊侠答道，便退了出去，在门外听吩咐。

李衍秋一手按着剑柄，将剑抽了出来，发出低沉的声响，剑身古朴，上有斑驳血点，刻有三个字：断尘缘。

清晨阳光灿烂，和风习习，山对面的梯田上农户正忙着秋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