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梁予馥是被耳房外的声响给吵醒的,她未知自己昏睡了多久,只记得在梦中她被灌过多次药,连醒来的气息都有着浓厚的药味。
现下她才轻轻一动,这包着白长绷的手,顿时生起钻心巨痛。
梁予馥丝毫不敢因为疼痛而喊出声音,只敢又咬住棉被堵住疼痛的沉声兽嚎,深怕惊扰到他人。
她咬牙低吟,让痛楚稍稍过去,可额上细细的冷汗不久便涔涔,这手部的刮骨剜肉之痛,让她有瞬间恨不得将这疼痛的地方给砍了去,直接了结了自己无法支配的人生。
她隐忍着俯身抱住自己的腿,眼尾的湿润之气分不清是汗还是泪,她看着这面目全非的手,她甚至鲁莽的想,要是她没有这只残肢烂手了,是不是便也就不会痛了。
梁予馥疼到快要发疯之时,她胸口剧烈的上下起伏,陷入幻知思觉中...
她会想...如果她是家里最小的幼子,她是不是可以跟兄长一样能有美好的盼望,能享受着被父母捧在掌心上的疼爱。
而不是父亲在教导兄长写字时,她只能在旁边帮母亲织草蒲。兄长在父母殷殷祈盼下在清凉处避暑边背书抄书时,她只能在灶台前烙饼炒菜。最后也不会沦落成草蔺尸骨,成为无处可归的一缕芳魂。
在痛到昏厥之际,她的足三里、合股顿生麻刺,身体顿时有股气如涌泉从生,刹那转醒。
见之来者,梁予馥心生歉意的有些无地自容,紧张的撺住身上棉被,以至于深深地掐出痕迹。
梁予馥低垂着头,死气沉沉的样子,像只无处可栖的幼犬,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,一劲的拱起膝把自己藏在角落,有种自惭形秽之想。
她清楚与这陌生男子非亲非故的,他已经救了她一命,甚至还替她治病疗伤,已经仁至义尽了。
庞郁只把她当成是一个因病才沮丧的孩子,他并不放在心上,只是收好了金针,门外这才响起了敲门声。
庞郁答话让人进,小厮即刻端进来一碗药跟一瓷盘参片,规矩的置上,才告退。
庞郁不动声色的端起药碗,小心翼翼的以匙搅拌凉药,"喝了它,你会比较不疼。"
梁予馥不生疑,只是乖巧的让这男子一口一口的喂。
除了她娘,可从来没人这么喂过她喝药的,她觉得这种感觉好生奇怪,便心急手快的想去捧住药碗,"公子,我自己喝就行了。救命之恩已经无法回报,不敢让公子你服侍。"
庞郁见她抢去了药碗,顿生笑意,"那行,你捧着碗,我持匙喂你,岂不合作无间。"
梁予馥听见这话,脸颊顿时飞霞红烫,也知道这公子是在笑话她现在只有一只手能用,怎可能自己端碗自己喝药。
梁予馥的眼神低压飞遁,丝毫不敢去瞧庞郁一眼,只能盯着他身上的腰带一勺一勺的喝药。
直到药碗见底,她突被困意袭卷,见庞郁刚要离去,她不由自主的去紧扯住他腰上的锦带,终于大着胆子的去面着庞郁说话,"多谢公子救命之恩。公子的大恩大德,小女做牛做马都会报答你的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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