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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97章 一次启程6（第1页）

“所以，尤里安，你到费沙去，如果能亲眼见到他们所谓的正义与我们的正义之间的差异，这应该不会对你造成负面的影响。多作些相互比较，你就会明白国家的兴亡等等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。”

“即使是自由行星同盟的兴亡，是吗？”

杨抓了抓他那头黑发笑了。

“大概是吧，不过我倒希望，至少在我支领养老金的这段期间它还能存在。其实，就历史意义的角度来说，自由行星同盟这个国家是在与鲁道夫·冯·高登巴姆的政治思想对抗的前提下诞生的。”

“这我明白。”

“过去我们一直主张与独载相对的立宪体制，以及与非宽容的权威主义相对的开明民主主义，并且实践到现在。但是如果鲁道夫的那一套东西已经借由罗严克拉姆公爵的手被否定，被埋葬，那么同盟便不见得有存在下去的理由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尤里安，不管再怎么不敢面对现实的人类，也不会真的相信自己能不老不死，但为何一旦说到了国家，便有那么多的呆子坚信它会永远不灭呢？你不认为这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吗？”

尤里安难以作答，只是静静地用他那深褐色的眼睛，凝视着这位既是抚养自己的养父，同时也是教导自己战略与战术的青年。杨的思考经常跨越时空而展开，而且采用的是近乎急进、直接的表现方式，所以不仅仅是尤里安，连菲列特利加·格林希尔等人，偶而也会感到战悚。

“尤里安，国家这个东西本身不过是一种道具。只要能不忘记这个事实，就可以保持理智。”

人类文明中产生的最大恶疾，大概就是对国家的信仰。杨心中暗自想着。其实，所谓的国家，只不过是人类的群体在维持生存的时候，为了更有效率地达成彼此之间互补关系的道具。发明这个道具的人类，到头来反被道具所支配，这是再也愚蠢不过的事了，不，更正确地说，大多数的人类被少数懂得如何操纵控制这个道具的人支配。所以没有必要让尤里安像自己一样，看特留尼西特这种家伙的脸色行事，杨这么想着，只是没有说出口而已。杨甚至还考虑，如果尤里安发现住在费沙那边的感觉反而比较好，那么不妨就舍弃同盟而成为费沙的人吧？但是，姑且不论将来的发展如何，现在能够与尤里安心灵相通，杨已经非常满意了。

“卡介伦学长只替我做了一件好事，那就是将你带到我的世界里来。”

杨本来打算要这么说的，但不知为什么，这些话一到嘴边，就立即失去了真实性，像是风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了。杨也就只有静静地盘着腿，任由空啤酒罐及遭受百般虐待发出无言抗议的黑扁帽躺在他的腿上，凝观着那幅呈现螺旋状在空中舞动的人造黄昏。

3

当尤里安·敏兹即将离开伊谢尔伦要塞，离开杨的身边，只身前往费沙自治领的消息传出时，杨的旧僚们着实大大地吃了一惊。

曾经是杨在军官学校里学长的亚列克斯·卡介伦一听到这个报告，立即在吃午饭的时候，在高级军官餐厅里拉住了学弟，既未表示感叹也没有发问，只是对着他说道：“到头来还是要让尤里安自立吧，你这个决定是正确的，不是吗？”

“没办法。这是国防委员会下的命令。不过，以前我在父亲过身后到军官学校就读时，也是十六岁。这或许是一个自立的适当年龄。”

“这倒还是一个伟大的见解啊，不过尤里安走了之后，你还能井然有序地生活吗？”

他的声音当中虽然有些讽刺，但带着更多担心的成分，杨因而生气了。

“格林希尔也是这么说，为什么每个人都认为尤里安不在，我就会变成一个没有生活能力的人呢？”

“这本来就是事实。”

卡介伦不给予对方任何辩驳余地，立即断言，并且对着正在搜寻有效反击方法的杨，提出希望他和尤里安一起来共进晚餐的邀请。因为，如果尤里安前往费沙赴任，那么好一段时间内，两家相聚相乐的机会大概就会很少了。

卡介伦与先寇布之所以常常看着杨会觉得奇怪，是因为他一本正经地对尤里安说教的时候，还刻意地表现出一副过来人的态度。卡介伦等人的看法是，相比于说教的一方，被说教的那一方很明显地更懂得如何生活。

“一个完全不按常规行事的人，还想要用常理来说教，什么意思嘛。”

“就是。以小孩来讲，他们的行为并不是依照父母所说的来表现，而是模仿父母的言行举止。光耍嘴皮可没用。”

如果听了他们之间的这类对话，杨或许会觉得，这些人竟然还好意思自认为是经验丰富的人，语言与事实之间实在不协调。卡介伦的话还好，因为他至少维持着一个圆满的家庭——虽然说这大多是他妻子所下的功夫，而不是他。至于先寇布，杨则非常确信——他比自己本身还要多持续了三年的单身，每天的夜生活就像是《天方夜谭》里的国王一般。这样的人根本没有资格把别人看成毫无常识、不合乎常规的人。

只不过，杨并不乐于对这些自称为常识者的家伙作口舌之争，或针对他们说一些惹人嫌的话。不管怎样，眼前还有一些当务之急，那就是应统合作战本部的要求，选出尤里安之外，另外一个派遣到费沙的武官辅佐人选。，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