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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云西没有参与,卫邵在府里算半个隐形人,也没去,两人依旧坐在那里看书,直到旧年在爆竹声里过去,迎来新岁,开始了庆明二十年。
年初二就是沈云西回侍郎府的时候。
秦兰月和安国公本来也该去的,但秦兰月除夕夜宴受了不少挤兑,拉不下脸出门去,便以身体不适为由不回去了。
初二一早,沈云西就被竹珍荷珠从床上拔了起来,眼睛半睁半闭地任人打扮、用饭,然后哈欠连天地被推上马车。
上了马车却发现卫邵早坐在里面了,他今日穿的浅青色常服,玉冠别顶,正身危坐,气色也不错,端的是风神俊朗。
见了沈云西,他唤了一声“夫人”。
沈云西在右侧落座,马车缓缓动了起来,卫邵提起瓷壶倒了两杯热茶,一杯推到沈云西手边,一杯自用了,又看他的书文去了。
沈云西虽不渴,但见他特意倒了水,便也意思意思地抿了几口。
半晌无话,沈云西无事可干,也不知是不是昨夜没睡安稳的缘故,头昏沉沉的,她干脆就在马车上补起觉。
今日天气好,长街大道上行人如织,小贩的吆喝声格外响亮,老巷子门口铲开了积雪,摆着长条条的木板凳,上头坐了不少晒太阳说话的老妪老汉,几个年幼的孩童裹着粽子一样的冬装在一团笑闹,和各色声调混合在一起,听起来十分嘈杂。
卫邵将季五年呈递上来的、有关于城郊庄子里的调查书文放下,拿起小几上的茶杯,将沈云西喝剩下的半盏茶水泼到了车窗外头去,又另倒了干净的茶水放回原位。
做完这些,他才抬起头看向旁边的沈云西。
她已经昏睡了过去,两只手从红色喜庆的斗篷下探出来,屈肘交叠趴在小几上,闭着双目,脸颊发红。
他在看到现在的沈云西时,感觉很不同。
梁京才女的名头实在响亮,沈云西但凡有点儿动静都传得沸沸扬扬,听得多了,他多少也知道对方的一些行为习惯。
对比如今,她变化太大了。
他原以为沈氏自城郊庄子回来后的性子转变,和宫里的太子有关。但他似乎猜错了。
卫邵回忆近日府里的风波和话本子里的东西。
又想起上次以救命之恩叫人送去的庄玉言书画,听下人回禀说,她收到之后随手就叫身边婢女收起来了。
众所周知沈才女对庄大家推崇备至,得到庄大家的真迹没道理会如此冷淡的。
除非……
卫邵垂了垂眼帘,忖度思量了片刻,他手搭着帕子轻轻抬起她的下颌,又拂过耳后的头发,片刻后才收回手来。
不是易容。
卫邵眼眸微深。那果然是内中另有乾坤了。
他再次打量起面前这个是沈氏却又不是沈氏的古怪女子。
似乎是因为里头的芯子换了,隐约连带这具身体的外相也有了改变,不似以往大才女的知性雅秀,眼角眉梢反而带了些年少的稚气,像一朵安静盛放的太阳花。
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,但到此刻卫邵已经确信她和原来的沈才女不是同一个人了,那与宫里的太子也就并无关联,当日韩大夫之事应也是好心的巧合。
他低声沉思:“是借尸还魂吗?”那此等异怪又是否会危及大梁?
这个想法一出,他很快又否定了。
三分迷药就能撂倒,寻常也并无激进害人之心,不像是个能呼风唤雨的恶鬼,看起来还不如寻常山匪有威胁性。但话虽如此,以保万一,还是要小心监察。
卫邵思绪方歇,马车慢悠悠地穿过一条接一条的长街,最终在侍郎府门前停了下来。
沈云西也醒了过来,她下意识仰起了脸,睡意迷蒙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睁大了些,声音有着刚起的缠绵,“你刚才是不是有说过什么?我好像有听见你在说话。”
卫邵一顿,笑说道:“我是说,多谢夫人上次救我性命。”
沈云西捂住额头,奇怪地眨了眨眼,“你上次不是谢过了吗,为什么又说这个?”
卫邵语意轻缓,“那不一样。”上次是假意,这回是真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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