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纪氏摆摆手:“不怪贤婿。我平时不允那老家伙吃酒的,偶尔许他一回,他吃起来便难停,逢了高兴事儿越发舍不得停杯。你既也醉了,还是先歇会儿吧,我去让人熬醒酒汤来。”
待纪氏走后,关瑶便领着裴和渊进了自己嫁前的闺房。
从前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清冷郎君,现下却连她房里的一把金算盘,也要摸着掂掂手。
裴和渊随意拔弄着那算盘珠子,发出“塔咑”的声响。
郎君骨架流畅,骨肉匀称,白如玉,劲如竹。转动时,甚至能看到他腕侧微显的青筋。
连筋都生得比别人的好看。
正是看得两眼发直间,闻得裴和渊问了声:“娘子喜金?”
关瑶滞了滞。
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么?普天之下,谁不喜金?
就算那些嘴头说着阿堵物的腐儒,实则见了金银眼珠子也是要向外鼓上一鼓的。
还道裴和渊是在调侃自己喜这俗物,关瑶便反问道:“夫君不喜?往后若有个蹭蹬之时,指不定还要靠我这些金银俗物呢!”
这话,引得裴和渊侧目望来。
关瑶便梗着脖子与他对视。
裴和渊眸中笑意渐盛,突闻一记不重的皮肉声响起,关瑶后臋被人拍了拍。
脑子空了一瞬,她旋即不可置信地撑大了眼:“你打我?”
“娘子咒我倒霉蹭蹬,我打不得娘子?”裴和渊目带戏谑。
“我哪有咒你?”关瑶冤死了:“我明明是在向夫君表诚心!”
想她夫君孤身在伯府,又不像裴讼谨还有个姨娘能接济接济,便只能靠府里拔的月钱度日。虽得了个差使,可毕竟官阶低微,饷银怕是少得可怜。
而如他们这样的文人墨客,大都爱置办或收藏些贵价的笔墨纸砚胶旁的趁手文玩,甚至有时邀好友到府中办个雅宴小聚一番,都是要花钱的。
像她这般贤惠的娘子,肯定愿意倾囊相助,怎么都要让自己夫君体体面面的!
“我名下几间铺子,都是自己开的,还有一个戏班子呢,我可以养着夫君的!”关瑶鼓起腮来认真补充道。
她本是偏艳的长相,便是静着不说话,那眼鬟间也自有三分风情流转。
可此刻她一双眸子微微瞠着,两丸乌珠如水雾含烟,那雾似坦眼难视的尘丝,密密渡入人的胸臆,填满人的心窝。
裴和渊凝着关瑶,胸间气息浮动,眼底逐渐晕开碎金般的波漾。
若是遮遮掩掩,便是生怕伤害到他的自尊心,而大大方方说出来,才叫当真不嫌弃他。
心性澄澈,肺腑无隔,直白得让人心头发软。
小女人的熨贴无比窝心,犹如像酥糕的甜,舌头一顶,便糯化了。
他何德何能,一场大梦后凭空得了这么个宝,直让人恨不得把一切都掏给她。更让人想把她拘在身侧,不教旁人触目半分。
裴和渊放下那金算盘,展了双臂将人牢牢圈在怀中,低声谓叹道:“真是我的好娘子。是为夫这张嘴说错话了,娘子若气怒,便是罚我去跳江,我也必无半句推辞。”
这怀抱委实太紧,紧得让人有些窒息。
关瑶使力推着那硬实胸膛,娇哼着嫌弃道:“谁要罚你跳江啊?你这么个旱鸭子,也就能在及腰深的温泉里走两步了。换了别的地方莫说跳江了,就是到我后院的莲池里站一站,怕还要我下去捞你,没得湿我一身裙子!”
“娘子说得是,为夫太无用了。”裴和渊百说百应,喃喃失神间,颇有些俯首称臣的意思。
“松开……”被这温存弄得有些喘不过气,关瑶拍了拍裴和渊的背,见对方仍不肯松,便干脆倒走几步,拖着他向后退。
二人站的地方本就是个犄角之处,行动只余方寸,关瑶没走几步后背便抵上个书架。
她扬起手来,本打算去掰裴和渊的脸,突闻“啪”的一声,竟从书架带下本书来。
裴和渊蹙额拖起关瑶的手:“痛不痛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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