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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姐姐,姐姐……”她本是绝望悲呼,却似乎出现了错觉,那么清晰地听得有人叫自己。她使劲摇摇头,可那声音已经越来越近:“姐姐,姐姐你在哪里……”她一拍马背,飞速就冲过去:“鹏举,是我……”正是岳鹏举率了人马往她指明的大方向追来。岳鹏举救援心切,明知前路可能有埋伏,也一路狂奔,到后来,只剩下十余人跟上,其他人,全留在后面随了张弦。这时,金兀术也听到她的喊声,又见岳鹏举在此,正是一举拿下的绝好时机,提气纵声道:“花溶,岳鹏举,你们跑不了了……”“金兵来了,金兵来了……鹏举,快掉头……”“姐姐……”此时,大雨已停,岳鹏举已经无法掉头,后面,金兀术的军队已经追来。双方人马几乎立刻就贴身肉搏起来。金军人多,那十余宋军虽然无不以一敌十,也很快被灭杀殆尽。韩常也是一员猛将,这些日子听得岳鹏举大名,早已有心一较高下,这次见他落单,发现机会来了,如果拿住岳鹏举,岂不是可以名扬天下?他不待金兀术吩咐,提了狼牙棒就来战岳鹏举。岳鹏举挥动长枪催马护着花溶,情知今日不敌,且战且跑,金兀术哪里容他逃脱?催马上前就追。慌乱中,花溶打退两名金军,另外一人,一棒就向她背心击去,岳鹏举百忙中见她危急,一侧身,生生挨了那一棒,用力一推她:“姐姐,快走……我会追上来的……”“鹏举……”“姐姐,快走……”金兀术见二人奔逃,大喝:“花溶留活口,岳鹏举死活不论……”此令一下,岳鹏举情势更是危急,花溶跑在前面,心几乎要跳出来,又生怕岳鹏举分心,不敢回头叫他,只是一味奔逃,情知自己逃得越远,鹏举压力就越小。又绕回了前面的密林,花溶正是在此迷路,此刻走投无路,策马冲进去,才发现树林太密,马根本过不了。她略一思索,跳下马背,岳鹏举已经先她跳下来,抓住她的手就冲进去。金兀术等人追来,前面已经只剩两匹战马,金塞斯昂头悲鸣一声,仿佛认出了故主。金兀术没想到这样前后夹击都会把人追掉,重重拍了金塞斯的头一掌:“谁能抓住岳鹏举,就升为万夫长……”众人下马,立刻打了火把,就往密林钻去。正文嫔妃大战二人奔得一程,花溶腿一软,几乎要坐下去,岳鹏举打横抱起她,虽情况危急,也觉喜悦,笑起来:“姐姐,别怕……”“鹏举,你受伤了么?”“没事,挨了一棒,不太要紧。”花溶听他竟然还能笑,也振作一些,抱住他的脖子:“鹏举,我们现在怎么办啊?”“先找个地方躲起来。”两人沿着山势行走,天雨路滑,后面金军的鼓噪声越来越远,渐渐地,连火光都不见了,想必金军也完全在林中迷路了。到天明时,二人才发现这一片山峦起伏,也不知有多大多高。林中露水深浓,岳鹏举抱着花溶,见她双目微微闭着,一惊:“姐姐……姐姐?”花溶微微“嗯”一声,手情不自禁地捂着肚子,满脸痛苦。“姐姐,你受伤了?”她摇摇头。岳鹏举见她身上也没什么伤痕,更是着急,他多年行军,凭着经验沿着山势再跑一阵,果见前面有个狭小的山洞,立刻就抱着她奔进去。山洞前后不过十几尺长,外面的一大截已经被风雨淋湿。岳鹏举走进最里面,将她放下,立刻在里面拣些苔藓枯枝败叶等生一堆火,因为潮湿,二人被熏得几乎泪流满面。“姐姐,把衣服脱下来烤一下。”“这……”二人全身湿透,花溶也别无办法,只得脱了外衣,交给她。岳鹏举赤着上身在火上烤、衣服。花溶只着内褛,软绵绵地靠在山壁上,脸上冷汗直冒。岳鹏举见她如此,很是着急:“姐姐,你怎么了?”“没事。”“姐姐?”他一急,伸手抱住她,手里湿漉漉的,再一看,大惊失色,一手都是血。“姐姐,你受伤了?我看看伤口……”“不是,没有受伤……”原来,花溶身上不巧葵水来了,奔逃中又淋大雨,腹疼如绞。这是女子私隐,又不好跟岳鹏举讲,只叹女子在军中,终究多有不便,要是男子,就不会有这样每个月必经的苦楚了。她见岳鹏举连声追问,满面通红,只道:“我是身子不适,是那个,女子才有的……那个来了……每月都会来的,不会死……”岳鹏举从未亲近其他女子,似懂非懂,但他早已视花溶为妻,不若花溶羞涩,见她那样湿衣在身痛苦,干脆将她的内缕也脱了放在火上烤,只紧紧将她抱在怀里,轻轻揉揉她的肚子:“还疼不疼?”她整个人躺在他的怀里,他温暖的手轻轻揉按,带来异常温暖的舒适,她红了脸:“现在没那么疼啦……”岳鹏举见此举有效,更是轻轻给她抚按,分别日久,在生死关头重聚,他心情激动,贴着她的脸,但觉山洞也变成了天堂。“我本来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,但我听到你叫我,鹏举,我居然听到你叫我……”“我也听得你叫我,很远就听到了。”虽在这样关头,也情难自禁,她抬起头,飞快地亲他一下,才将头埋在他怀里,一阵疲乏,身心就此放松。喜悦淹没了担忧,她柔软的身子在他怀里慢慢地温暖起来,他异常激动,只紧紧搂着她,不停给她抚按。好一会后,他见火上的衣服干了,拿过来,替她穿在身上,柔声道:“我身上带有干粮,我弄一点给你吃,等你稍微好点,我们再寻路出去。”“嗯。”吃了点东西,浑身衣服也干了,舒服了不少。此时,已近晌午,太阳早已出来,密密匝匝交错的树枝、深草上,雨点还没晒干,湿淋淋的。“姐姐,我们寻路出去,张弦已经往东南方向追皇帝一行去了。我和张弦有约定,我们寻路出去,大约两天就能追上他们。”“唉,也不知陛下他们有没有逃脱。”岳鹏举有些不以为然,赵德基口口声声喜欢姐姐,但大难来时,跑得比谁都快,还没见金军影子,就逃窜了。像他这种人,岂会保不住性命?“他们跑得那么快,应该能逃脱。”花溶知他心意,嫣然一笑:“鹏举,我很庆幸他不救我。只要你救我就行啦。”只这一句,岳鹏举已经明白她的意思,心里激动,紧紧拉住她的手,也不说什么,往前就走。走得几步,忽又想起花溶“肚子疼”,蹲下身子就背她:“姐姐,我背你。”她红着脸:“现在已经不疼了。”“姐姐,你这些日子吃了那么多苦,我都没照顾你,现在尽量不让你再吃苦了。”她趴在他的背上,抱住他的脖子,心安理得。忍不住,又轻轻在他脖子上亲一下。颈项上传来的那种淡淡的温热传到身上,岳鹏举生平不曾领略这样的温柔,虽身在乱世,朝不保夕,也热血沸腾,加快速度就跑了起来,仿佛背上只背着一个轻软的小孩,而不是什么沉重的负担。跑出好远,花溶才听得他欢喜的声音“姐姐,我今天真开心。”她柔声地:“我也很开心。”赵德基一行匆忙出逃。到后半夜时,随扈的侍卫终于赶上来,但四散奔逃后,已经不足1000人,由王渊暂领。众人见火光下,堂堂天子,身上都是泥土,狼狈不堪,更觉心酸。赵德基急忙道:“各地勤王大军有没有消息?”黄潜善回答:“只探知岳鹏举率军和金军遇上了,有他拦截一程,金兀术不会那么快追上来。陛下,赶快起程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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